◎慕伽风

一边是《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一边是《芭比》,看老IP如何焕发新生。暑期档这两部影片呈现的路数不尽相同:前者男性荷尔蒙满满,在原著封建父权制框架下做故事新编;而与之相映照的后者则开启经典玩具芭比的真人版模式,在粉色的景观乐园内外上演一出觉醒的好戏。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玩具制造商美泰和华纳兄弟合拍《芭比》,走了一步好棋:用玩具概念的生成物——芭比和肯连同芭比乐园,去和社会学意义上缔造的父权制等概念叫板,辅以继《伯德小姐》《小妇人》之后又出新作的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的女性身份背书,使得女性主义及其他蕴意同资本主义各取所需。

在今天,将美泰自1959年以来炮制的一连串商业概念与时代接轨本无可厚非。毕竟,从前卖“梦想”发家,如今虽然仍操着老本行,总归时过境迁,需得来场革新清洗清洗疲软之态。的确,又有什么文化产业不是概念的贩卖机?电影亦不能免俗。

但《芭比》悖论般的架构很难不让人注意:且不提长久以来芭比对女性的物化之嫌、制造的女性身材焦虑等问题,便是看影片主演玛格特·罗比本人,亦给人以金发美女的刻板印象。因出演《华尔街之狼》《好莱坞往事》等作品而闻名的她或有意或无意暗合了明星制的种种特征。在品牌效应与两极分化的口碑造势之外,罗比凭借自身魅力,给电影宣发做了一件不那么抢风头的嫁衣。由此,在原型与立意的裂隙中,总掺杂着一丝吊诡的气息。

因着玩具的属性,显而易见,选择芭比展开故事叙述,不会太过激进。作为温和的模拟器,《芭比》谱写了先导的宣言,与商业资本合谋,迈出不那么纯粹但又相对可贵的第一步。

芭比让人似曾相识,有时候,她们与《失控玩家》中的NPC——日复一日和宠物金鱼问早安的银行出纳员盖无甚差别:芭比们嘴角时常挂一个甜美的微笑,精致华丽的装扮让人眼花缭乱。作为跟班的男性角色肯始终环绕在其周围,意欲讨得芭比欢心。从晨起的问好直至傍晚的闺蜜之夜,她们的举止言谈一向得体,不会出什么差错。在芭比乐园,机械而又优雅的生活似是理所当然,西西弗斯式的重复永不间断。

纵使是真人出演,《芭比》依旧无法掩盖电影因参照原初塑料玩具形象和过于美好的场景带来的“假”。乐园太过精巧了,“美好”循环往复。极端的空间,仿若不食人间烟火。这里自是有别的颜色,但是无法阻挡粉嫩的主色调充斥其间。于是,某种意义上的单调呼之欲出。

顺风顺水终有变时。几乎无法抑制,作为主角的经典芭比开始思考死亡;而她所谓的无瑕身体也惊现橘皮组织;原本为适应高跟鞋穿着而翘起的双脚居然踏在了平地上,完美的幻象被打破了。

原来,现实世界的主人影响了经典芭比。迫不得已,为了一切恢复如初,芭比与未知的真实空间渐趋交汇。这一刻,踏上觉醒之路的她,同《玩具总动员》中的巴斯光年、胡迪等角色的经历别无二致。

初入现实世界,芭比和一同而来的肯无所适从。闪耀的衣着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没有性器官的她压根儿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人;小女生不再需要她,反而在指责她带来负面的影响。芭比发现,她居然没有自我想象中那般重要。而她的造物主——美泰公司的高层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的男性,甚至妄图将她骗入包装盒内发配回去,继续充当消费主义的代言符号。

另一方面,芭比也在蜕变着:她对萍水相逢的老妇人不吝赞美,亦从主人与女儿的代际关系间窥得真实的女性生存境遇,甚至还同创造她的露丝·汉德勒有过短暂接触,后者一度成为芭比的精神教母。当玩具的童年滤镜被卸下,我们惊奇发现,芭比变得更真切了。

与此同时,她的官配肯接触过所谓的父权制,便“走火入魔”,打着“我是男人,合该一切属于我”的旗帜妄图应聘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竞聘未果后,竟企图推翻芭比乐园,复刻一个男人的国度:男人与马大行其道,洗脑芭比变女仆。

在芭比主导的乐园,男女的社会地位与现实来了个颠倒,肯虽处于从属地位,但不见他的境地有多么糟糕;反观肯当道的国度,剥削尽显无遗。芭比们沦为附庸、当牛做马只为彰显肯们的至尊性。两相比较,好像女性当家做主的时候还宽松一丢丢。

接着往下,尖锐的矛盾被过家家般解决了。对现状大失所望的经典芭比倒地不起,却旋即在主人激情慷慨的劝说下恢复斗志。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的芭比,反向洗脑让肯们放松警惕,使其互斗,从内部消解。整个流程走得极其丝滑,竟然找不见一粒有威胁性的绊脚石。

趁海滩大战混乱之际,芭比们“揭竿而起”,本着“芭比是芭比,肯是肯,谁也不是谁的附属”的原则让乐园再度归于宁静,追入虚拟世界的美泰高层亦在终了之时来了个见好就收的大妥协。所有问题似乎皆迎刃而解,而问题的解决之地无一不是在这个景观模拟器之内。

较之其他缺少力道的俗套结尾,经典芭比的归宿施舍给观众些许期盼。重回现实世界、迈入妇科大门的那一瞬间,遵循内心的她终于在蜕变后走向新的开端……

看完电影,不妨再回头来审视一下芭比乐园的世界观设置。在这里,女孩们名叫芭比,男孩们都被称为肯。我们知道该如何称呼ta们,可单论名字,却无法准确区分开来每个个体,只能冠以主演的名字说,啊,玛格特·罗比饰演的那个芭比和瑞恩·高斯林饰演的肯占据了诸多的戏份。

至于剩下的呢?除了身兼人生导师的怪人芭比、代表中间力量的艾伦等零星角色,其他的芭比和肯更像是走马观花般登场、谢幕,和在关键时刻喊喊口号的工具人,与电影中不时出现又较快略过的歌舞展演形式相呼应。正如名字称谓的化约一般,TA们变成了陪衬。

试问,这究竟是个例的觉醒还是被粉饰的群体狂欢?而在观影主体精英化的势头下,更为亟须被唤醒的人们又是否真正走进过影院、参与了讨论呢?

上映以来,《芭比》在社交媒体掀起广泛的讨论抑或论战。“男人看了要破防”“包含女性元素的电影已经很难了,为什么还要苛责”等言论层出不穷。用性别做幌子的行径会不自觉让舆论走向某种对立,更别提将性别标签化、产业化的社会现实了。

好像有一股阻力,让你失去了说好与不好的权利。明明是揭露现实的作品,却不允许指出作品本身有待改进的地方。或许,只将《芭比》视为用刻板印象打破刻板印象的娱乐戏法会省许多事。

若评论不自由,则褒与贬的意义都要暗淡几分。对于重拳出击的人士,请记得留意一眼,别一股脑儿把潜在的队友看成沙袋。扯回到现实,光动动嘴即可平权在望的这等美事估计得在梦里找,该走的路岂能如vlog一般刷刷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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