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和吕严互相搞不懂对方的“世界”。

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1》的花絮中,两人住一个房间,土豆按着吕严看自己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路边野餐》,吕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梗都没有。”

“你真的觉得好看吗?到底哪里好看?”但吕严知道这不是土豆的问题,“我对文艺的接受程度是我觉得《霸王别姬》是好作品,大家觉得好的我都觉得挺好的。”


(资料图片)

吕严给土豆看自己喜欢的动漫,土豆一脸蒙圈,同样不感兴趣。

“我和土豆思考的东西完全不同,我们也没有共同爱好。”吕严说,他们在节目结束后几乎连微信都不发。土豆也不觉得他们联系少是很奇怪的,认为这是组合的常态。他很直接地说,“平时也不会交流喜剧。我们的笑点到现在都不一致。”

即使是共同的爱好——吃,他们也无法同步交流。

土豆偶尔给吕严发微信:今天板烧鸡腿堡买一赠一。吕严隔一阵子回复:这家的鸡排超好吃的。再过几天,两个人去对方说的店里分别和美食赴约。“土豆找寻吃的能力是比我强,北京吃好几个好吃的店都是他推荐的。”在寻找美食的能力上,吕严认输。

《社恐指挥部》剧照,吕严(左)、土豆

两个不同频的人成为搭档,土豆把他们组合的过程概括为“概率性搭配”,“我和吕严有33%的机会搭在一起。”

这个概率是根据当初两人是如何遇到并搭在一起的过程计算的,“去年面试的时候,一共五六个人一起攒稿子,我们演过之后发现面试成功可能性最大”,土豆说,“哪有那么多故事,有些组合说第一眼就看中,扯犊子呢,怎么可能。”

不仅是精神世界的差异,两人性格也差别很大。采访是分开进行的,土豆并不健谈,会出现沉默的瞬间,而吕严一上来就贫:“随便聊,在我这就没有紧张这俩字儿。”

《代号大本钟》剧照

奇妙的是,这个“概率性搭配”从第一季到第二季,总能交出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

第一次出场的《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上来就是不讲道理的漫才题材,没有逻辑没有故事,但就是能让人一顿爆笑。《父亲的葬礼》是许多观众在第一季节目里最喜欢的作品,荒诞中透着哲理,好笑里包着亲情,几乎是堪称完美的一个舞台。今年的第一个作品《代号大本钟》,跳出了荒诞漫才式的舒适圈,兼顾故事性和逻辑,不仅仅是很好笑。接着表演的《进化论》,创意性、荒诞感和讽刺性更上一层楼。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有不少出色的组合,而土豆吕严的才华和两人的高配合度,在如云高手中,名列前茅。

轻松的生活,都不想要

没有故事的故事,开始于2018年下半年。土豆当时还是普通白领,下班时间早,每天生活很安逸,有一天他看到了“著名脱口秀演员周奇墨的专场”,突然对脱口秀有了兴趣,并且“开始在网上预览脱口秀这门新喜剧艺术,而且为此而沉迷。”观察了几个月,他尝试在成都本地的俱乐部上台讲开放麦,磕磕绊绊演下来了。

与此同时,远在山东的吕严已经在当地电视台做了两年主持人,他每天只要上两三个小时的班。外人看来这份工作性价比很高,但他越来越窒息了,一切都“枯燥乏味”。有一天他看到电视上一个50多岁的大叔在主持节目,“油腻”,他受不了了。

《天台告白》剧照,吕严

“这个工作对我精神损耗太大了,前面的路看得太清楚了,你站在一条路上,这条路是笔直的,你能清晰看到你这一生,太可怕了。”吕严对父母说,“我的人生不可以这样。”说完就要走。去哪儿呢?本来想选北上广深去闯荡,但考虑了一下生活成本,最后目的地定在成都,“轻松一点”。到了成都,吕严找到一家当地非常有名,主要做即兴的喜剧公司工作,刚开始做市场岗位,没多久他在内部上台演即兴受到一些认可,逐渐走到幕前。

吕严记得,有一天演出结束,现场来了几个当地的脱口秀演员。“我们做即兴的,经常有素人或者相关人士过来一块玩,本来就是比较面向大众的”,打个招呼,大家就算认识了。

那几个脱口秀演员里就有土豆。

《天台告白》剧照,土豆

当喜剧大赛招募的消息传来,土豆决定试试,“虽然不知道什么是sketch,但我特别喜欢《乐队的夏天》,我想米未这个公司出品必是精品,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都在成都,一起搭档最方便,一堆喜剧人开始攒稿子,试表演。其中,土豆和吕严搭档最合适,最好笑。面试成功,土豆终于辞职了。

漫才,sketch,都试试

土豆吕严的初期尝试更靠近漫才的表演。土豆一直讲单人脱口秀,对于双人表演他没有经验,而吕严则很熟悉漫才。

《银魂》剧照

在大学时期,吕严就喜欢看动漫,“又奇怪又好笑。”接着深挖看看,发现了《银魂》,一发不可收拾。可能是从小就看动漫,吕严能理解漫才好笑的节奏。做了喜剧之后,他看过不少同行的漫才表演,也到网上找些漫才表演看,这拓宽了他对喜剧的理解,“感谢那些坚持漫才这条路的组合以及无偿翻译作品给大家看的字幕组。”

搭档之初,两人模仿一个漫才组合“三明治人”,土豆也认为他和吕严搭在一起说话的节奏的确很“漫才”。在节目组的工作坊里,有个编剧提了一个点,说昨天做了个梦,梦到俩双胞胎长得一点都不像,特别无厘头。土豆听进去了,以此为原点开始想梗,你一句我一句,两人一起创作出了《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

《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剧照,土豆(左)、吕严

“从这个作品开始,我发现风格变了,变成自己的风格了,不再是模仿其他组合。”土豆开始心里有底了,因为他发现节目里没人搞这个表演风格,“本来心里应该打鼓,但发现其他人没整过的时候,心里反而就有底了。”土豆认为,没人见过的东西,如果他俩整出来了,就是自己的独有的东西。

但其实土豆对漫才并没有特别的喜欢,“我一开始在看的时候,很快就get到了漫才的笑点,但很快我又发现我没有那么喜欢这个喜剧形式,有点过于吵闹了。sketch能有更多的结构和表达,我觉得可能更适合我个人的性格。”

吕严可以理解土豆不想再继续“漫才”,实际上他本身对漫才也没有执念,漫才只是他喜欢的喜剧形式之一而已,“我们的本子没有硬要往漫才靠,我想做的是喜剧,不是为漫才推广做一份贡献。”

《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剧照

从《大巴车的奇怪邻座》之后,土豆吕严的本子就逐渐不在漫才的范畴里考虑问题,但两人的所有作品,还是有漫才感,主要是吕严的“吐槽役”是比较标准的漫才表演,吕严解释,这不是刻意为之,只是因为漫才对他的表演风格有太大影响。

“漫才里直人这个角色属于吐槽役,在舞台上吐槽有多种表达方式,蒋诗萌是一种,蒋易是一种,张弛也演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我因为看了太多漫才,在这部分我就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反馈。漫才影响了我的对人物的塑造。喜剧大赛舞台上直人怪人的区别还是很明显,我只是多数时候是直人的角色。”

但回到参加节目之初,对当时的两人而言,漫才是唯一可以突出重围的路。

《大巴车上的奇怪邻座》是吕严喜欢的作品,他喜欢“简单粗暴,迎面而来的爆笑”,到了第二场,两人开始出现争执和分歧,土豆显然不想继续创作“类漫才”作品,希望进入sketch的领域,但吕严则依然觉得,漫才是他们获得成功的有效方法。争执到最后,两人决定用作品赌输赢,一人一次决定权,看谁说的对。显然,《父亲的葬礼》证明,土豆赢了。

《父亲的葬礼》剧照

土豆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写出《父亲的葬礼》的下午是怎么过来的,当时他压力很大,突然一个灵感撞进他脑子里了,必须马上写出来,“故事的内核是真实的,是讲我父亲的故事,它的形式是真实发生过的,我参加我哥婚礼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认识,他的荒谬感就是那几个人物形象。”

整个作品的大纲和人物几乎十几分钟就全部想完了,之后基本没有再变过。土豆觉得,这是“缪斯女神给脸了”,“有一天她觉得这小孩不错,给你点灵感。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复制这么迅捷的成功了。这种情况太少见了。”

《父亲的葬礼》大获成功,接下来他们表演了以吕严喜好为主导的《我的学长》作为探索方向,那是纯荒诞的东西。结果证明不行,吕严从第一季淘汰。

《我的学长》剧照

出名了,但又不够有名

喜剧大赛的后劲很大。吕严淘汰后上网看弹幕和评价,有人说,他只会在台上大喊大叫,“家里的狗上舞台会更优秀。”这些话刺激到了吕严,他并不是觉得愤怒,而是他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网友看得明白,表演水平上的差别是存在的。我认。我也养过狗,我理解狗确实爱乱叫。”

于是吕严花了大量功夫在学习表演上,几乎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表演,他还专门找了老师教他表演理论。而土豆在第一季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高压PTSD,比赛的过程压力太大了。

土豆吕严联系不多,除了吃以外,两人在“被认出”这件事上的反应倒是有默契,都觉得是种“精神内耗”。最开始被路人认出来,还是很惊喜很开心的,想着没白参加。“去买奶茶不给我多塞点珍珠吗?”土豆逗趣。

但次数多了,就患得患失起来。两个人都觉得,搞得像偷了东西一样,一跟人对视就害怕。“因为别人会盯着你看你的眼睛,你能感受到他在思考,我这时候怎么办呢?是主动上前打招呼还是不管他?我只能一直准备着他要跟我打招呼了,我好回应他。最后他要是打了招呼我还比较好回应,要是没打招呼,这一关就过了。”

要是没认出来,又会有些失落。“看了三分钟都没猜出来,我想这要是孙天宇早猜出来了。”土豆认真叹气,“从别人看我开始,我就要开始表演的过程了,内耗还是有点大。”

《进化论》剧照

但喜剧大赛的影响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大。节目结束后,两人偶尔接一些活,后来活儿越来越少,“荣誉走得很快。”没活儿了,土豆偶尔去讲线下继续说脱口秀,更多的时间就是“躺着打游戏”。吕严深知,疫情加上影视寒冬,连好演员都排不上队,哪有机会给他们呢?

“我不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在第一季结束后,吕严有很长时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好的演员去演戏了,有一些音乐剧演员接了很多东西,话剧的也又接了很多戏。那我们呢?这件事让我非常费解。”

土豆其实没有问过吕严这个问题,但他也说出了一样的困惑。“蒋龙张弛老师他们是演员,他们参加这个节目磨炼完自己之后,受到更多人关注,可以接更多的戏,可以演电视剧,可以演电影,但我不是演员,我没有办法在表演上获得满足感,那我怎么才能获得满足感呢?”

第二季,我们来了

在今年5月的一个下午,土豆到吕严家里聊天,聊起了第二季喜剧大赛,土豆记得当天是他先说的,但吕严一拍即合。

此前,吕严在长时间思考后,得出一个做好当下的结论,“让自己先达到一个好演员的标准。之后的路径确实还不太明显。”他深知自己作为新喜剧人,可能就是得这么一边困惑一边前行,“没有那么多机会给到新人。”而且上次淘汰的遗憾太大,“我肚子里还有好多东西,表演上也还有好多可以展示的,节目结束以后,我们接其他的活也满足不了这种欲望。当这个舞台又来了,我肯定要参与到当中。”

《进化论》剧照

土豆的思路更简单,“我获得满足感的方式就是创作喜剧。以目前国内的新喜剧的发展来看,上这个节目写更多这样的东西,演更多这样的东西,是最好的满足方式,所以就只能再来一遍,它会让我快乐。”不仅是创作的快乐,喜剧大赛也给他带来很多朋友,他和吕严一起到北京时谁也不认识,第一季之后他的通讯录丰富太多了,“这事儿太诱人了。”

虽然他知道,为了这些快乐,要付出被创作折磨的代价,但他心甘情愿被折磨几个月,“我以前的人生走得太轻巧了,没怎么受苦,这不太好。有机会还是得折磨自己,趁自己的体力还好。”

巧了,吕严也发现自己有些享受这种痛苦,他回去演了几场即兴,很开心,但他演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痛苦才是应该是常态,而开心快乐是一种不应该轻易获得的东西。进入这个节目以后,相当于每个月只能获得一次快乐,就跟发薪水一样,努力工作了一个月,演好了连薪水带奖金给你一大堆。如果工作不好,有的时候还会被‘开除’。”

在那天下午,土豆对吕严提出了写个有关卧底和潜伏的点子。在去年年末,他看了个《潜伏》的短视频解说,“几分钟就把全剧看完那种”,看完以后他觉得编剧也太厉害了,找了原剧完整看了一遍。

《潜伏》剧照

“有个评论,说站长吴敬中一定知道孙红雷演的余则成是卧底,但不拆穿他,因为打到后边所有高层都已经死了,但是情报还在泄露,他必是峨眉峰,如果孙红雷不是,那站长就是,我就觉得这个心理过程也许可以作为一个喜剧,因为这个心理过程是荒谬的。站长怎么可能怀疑自己是卧底呢?”

这是《代号大本钟》的原点,也是第二季旅程的起点。

《代号大本钟》剧照

敲响大本钟

《代号大本钟》是他们至今为止创作时间最久的作品,土豆是编剧,确定了这个点子之后,他半天就搭出了框架,但完善它大约花了一个多月。事实上,《代号大本钟》和土豆吕严第一季的作品有不小的区别,这个作品脱离了生活化,也脱离了他们作品之前“好笑,简单,人物扁平,不依靠人物状态来推动剧情”的舒适区,而是个较为完整的故事,有剧情线和人物线。

吕严在看过《代号大本钟》的框架后,意识到这个作品“人物太复杂了,很饱满”,“原来大多数本子我的角色就是接触到了一个无法接受的事物,然后吐槽怎么会这样,继续崩溃,但《代号大本钟》变成了刚开我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然后到奇怪站长在想什么,又要顺着他说,而且我在卧底,顺着顺着我就觉得这人是不是傻了,我就去执行我的下一个任务了,过一会儿又觉得不对。这个人物的行动和内心都是复杂的。土豆那个角色内心就更加复杂。”

《代号大本钟》剧照

这个作品是土豆个人的“私心”,他想突破一次,“不是表演上突破,是创作上。我想写点强人物关系,有剧情的东西。”《代号大本钟》在不断完善的过程中在线下演过一次,演完之后就搁置了,直到第二季的导演组通知他们,必须决定第一场作品时才又拿出来。

当时他们面临选择,本来为第一轮准备的稿子不是这个,是另一个短一点的,但土豆个人不满意,他重新考虑,假设两人一路顺利走完第二季全程,最多有5轮时间,出5个作品,而他很清楚,只有第一轮,他们有时间完善和调整比较复杂的作品,那第一轮就是拿出《代号大本钟》的最佳时机了,“就算碰壁了,也可以及时改过来。”其次,《代号大本钟》的设定和人物关系比较少见,晋级的可能性也更高。

确定以后,他们开始排练,两三遍之后,土豆意识到两个角色像陈佩斯和朱时茂的代表作《主角和配角》,创作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可能。土豆是东北人,他觉得这种影响,大约是潜移默化发生的,就像他作为东北人,无意识地把“四六句儿”用进台词里。

“一代中国喜剧人在写喜剧作品的时候,或多或少受到过本山老师、陈佩斯老师的影响。”

《主角和配角》剧照

《代号大本钟》立意有深度,但并不故弄玄虚感,整个作品在深度和接地气之间平衡得很微妙。网上有各种观点对《代号大本钟》的意义进行解读,但土豆几乎拒绝承认这个作品的“意义”。

“这个本子最大的意义就是它没有意义。除了表达对《潜伏》的喜爱以外,无论从创作还是表演,都没想加入任何表达和观点。我们老觉得没有表达不行,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主角与配角》也不算是有表达有观点的,它可能个别台词折射了一些事情,折射了一些现状,但作品本身都是没有表达。”

果真如此吗?

站在表演者的角度,吕严认为,可能是土豆不想表达,“或许他认为解释意义,不是一个创作者该做的事情。承认自己的表达有意义也许对他来说是有压力的。具体深化的东西交给观众就好了,把解读空间留给观众。”具体到《代号大本钟》,吕严觉得也没有那么复杂,“我认为谜底就在谜面上。”

“没有意义”也代表土豆对喜剧的看法之一。“大家都希望在作品中看到一个观点,可能是因为这么想的人多,我有一种反叛的欲望,我就觉得应该反过来,我现在无法确认是不是我自己的想法,还是出于叛逆,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作品只要够好笑,没表达没结构没叙事,甚至没有观点都是可以的。我一直都保持这个看法,而且非常强烈。去年其实比今年更强烈。”

《减肥帮往事》剧照

你是编剧,我是演员

土豆吕严都认可今年两人的分歧要比去年少了。主要是因为吕严今年在创作上“认怂”了,他只想演好土豆的剧本。吕严不吝于表达他对土豆的认可,“在我心里,说土豆是所有编剧里最厉害的也不为过。”

从《代号大本钟》开始,吕严就看出来了,自己这一年在表演上下功夫,而土豆则是在编剧上死磕,能力提升了太多,“去年这一年,我们都在进化,这一点我们非常有默契,都对于自身想要变好有着强烈的需求和渴望。”

通过去年的淘汰,吕严认清了自己的长短处。

《我的学长》剧照

“我个人比较擅长创作3到6分钟左右的作品,是开心快乐的,但是一个意义层面上没有表达的东西,全程遵循按照预期违背的这一个原则,然后进行引导和压力释放。当作品上升到6分钟以上,甚至10多分钟的时候,这个作品仅靠单纯的逗笑已经不够了,《我的学长》就是表达不清晰,过于简单。喜剧作品到了一定的时长以后,你不能没有表达。我不太擅长思考太多东西,我喜欢简单纯粹。”对于喜剧大赛这样的节目来说,吕严觉得自己的东西“过于简单粗暴了”。因此既然土豆的编剧能力变得更厉害了,吕严不如只是做个演员。

“我们不是为了合作而参加节目,我们是为了参加节目而合作,这是两回事。我们觉得彼此是更适配的人,更能呈现自己东西的人。”

而土豆,也是那个最了解他,最能让他发挥能力的编剧。

“人分两种,一种是会感悟生活,把自己的感悟表述给别人或者不表述,另一种是活在生活当中去体验,不把感受进行总结。我属于后者。但是很多优秀的单口演员,他们做的事就是总结生活,从生活中找到蛛丝马迹,去总结或者是感受,我只想把这种感受停留在感受的阶段,我不需要别人在看过我的作品以后还要进行思考。这正是土豆厉害的地方。”

但土豆是编剧,吕严是演员,并不意味着作品里的梗都是土豆写的,吕严认真解释了,喜剧作品中表演者和编剧的关系。

“喜剧的编剧不是说写好一个本子让演员上去拿着演,这不是喜剧的创作过程,喜剧的编剧更多的是奠定基础,至于怎么发芽,要找好的喜剧演员,让他们在舞台上自己发芽。演员二创对于喜剧是非常重要的。除了台词,节奏说错一点都不行,这些都是需要喜剧演员自己去处理的。

所以说喜剧演员难,就是因为不可能上台只是把编剧的本子给演了,中间的梗都得自己来,每一句吐槽都是自己想。提出想法的人迈出第一步,你的角色该说什么,需要演员自己处理。没有人是在舞台上等饭吃的。

但是不能反复强调这些,喜剧编剧很重要,比如说我们的本子,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内核那层很厉害,不只是梗,这个故事本身背后表达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的葬礼》剧照

比如《父亲的葬礼》,土豆用了一下午写了故事框架和走向,但其中一波又一波的大量内容是一起讨论,“需要你一句我一句去对。我得让这个人物好笑,里边的梗要自己提。”

在这样的前提下,吕严和土豆今年的适配,就在于吕严不想成为那个写框架的人了。

“喜剧内容创作不单单是指梗,喜剧首先是个剧,我不想成为一个‘剧’创作者,主要做‘喜’创作者。土豆就是剧作者,定故事内容和发展方向、内核,‘喜’是让它变得好笑的东西。土豆对创作的思考比我多太多,他付出的这个东西也比我太多。”有时他们在讨论作品,卡住了,土豆说要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时就带着新的想法,“在溜达过程中,他想通了很多事,对于喜剧创作来说,他溜达中产生的想法才是最难的部分。”

现在创作框架这个阶段,吕严几乎不参加,等故事大纲定了,吕严再加入,开始写自己的人物小传。

或许正是这样的合作,才让“胖达人”的作品兼顾有梗和深刻,用一个个迎面而来的爆笑梗,讲了个深刻的内核。

进化,好难啊

但对自己的创作方法,土豆觉得暂时没有任何可总结的空间,毕竟除了《代号大本钟》外,其他作品都是在压力之下共创的结果。

“在节目期间,基本上都是自己提一个想法,然后跟导演组一起开会,大家一起讨论,一起确定思路。”土豆也很难表述自己的思路,比如《进化论》,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想到了春天万物复苏,想到了动物园,又想到了猩猩。在这个“原点”出来后,又卡了四五天,他直觉感受到了这是个好点子,但实际上从剧作角度说,这是个很难发展的点子。

“没人相信这个结构,故事没有主要矛盾冲突。没有主要矛盾,它就很难构成一个喜剧。”吕严也一度认为,这个本子做不了。“进化快又怎样?进化了以后能干嘛?想来想去,很多东西推不动。”

在这个作品展演前30分钟,他们俩已经准备放弃这个本子了,实在创作不下去。但导演组下了最后通牒,展演的机会很宝贵,必须上台。两人在只有一个点子的情况下上台,没想到,一些之前没想通的点,就顺利地跨过去了,展演成绩也很好。

“其实之前卡住的地方没解决,这俩猩猩并没有推进剧情,老说逃出去,根本一次都没有逃出去,不停被进化这件事给打断。”土豆说。

《进化论》剧照

吕严为他的人物花了很大心思,是有史以来他写过最难的人物小传,“我要自己定好这个人物大概的知识水平,要不然没法吐槽,没有办法去做反应。但《进化论》里我明显没有傻到那个程度,只能是一再降智。”

第二季走到现在,土豆真被“折磨”得够呛,他已经“痛苦得不行了”,“我不后悔,人就是这样,你咬着牙往前走,回头望去,你会发现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远到自己想象不到。”

吕严感受得到土豆的痛苦,“去年我淘汰以后看他们每天痛苦,我说有这么费劲吗?现在看,是有这么费劲。这种痛苦很难言喻。那天我去朋友家吃饭,一想我曾经也拥有过这样的生活,就感觉更难过了。”但吕严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他愿意边痛苦边享受舞台上的甜。

土豆也不想把自己逼太紧,“所有的喜剧形式我都想尝试一下,还早得很,在喜剧的路上我还是个小学生,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是什么。什么形式能给大家带来好作品,我就先尝试哪一种,先把自己的路往后放一放,把喜剧往前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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